《白雪紛紛何所似》 劉義慶（世說新語）

謝太傅¹寒雪日內集²，與兒女³講論文義⁴。俄而⁵雪驟⁶，公欣然曰：「白雪紛紛何所似？」兄子胡兒⁷曰：「撒鹽空中差⁸可擬⁹。」兄女¹⁰曰：「未若¹¹柳絮因風¹²起。」公大笑樂。

二．注釋：

1. 謝太傅：即謝安，東晉著名的政治家。

2. 內集：家人聚會。

3. 兒女：指家族內的後輩，不單指自己的兒子、女兒。

4. 文義：文章義理。

5. 俄而：一會兒。

6. 驟：急速。雪驟謂大雪紛飛。

7. 胡兒：謝安的侄兒，小名胡兒。

8. 差：差不多，大約。

9. 擬：比擬、相似。

10. 兄女：謝安的侄女，名道韞，是古代著名的才女。

11. 未若：不如，比不上。

12. 因風：趁風。

三．賞析重點

本文述了謝安與晚輩吟詩詠雪、家庭和樂的情景，故事中特別顯出謝道韞敏捷的才思。

一個寒冷的下雪天，謝安一家人聚會，與後輩談論寫詩作文的道理。不一會兒，雪愈下愈緊，謝安興致盎然地說：「這白雪紛紛揚揚的像甚麼呢？」侄子胡兒說：「抓起鹽來，撒向空中，紛紛落下，大致可以比擬。」侄女謝道韞說：「那還不如說成是柳絮隨風飄起。」謝安聽後哈哈大笑，十分高興。

「撒鹽空中差可擬」一句，在描寫雪的顏色、形狀都極為形似，但忽略了鹽是具有一定重量的顆粒，不能飛揚；撒鹽空中後落下來的情景，不能與白雪漫天飛舞的形態相比。謝道韞以「柳絮」比雪，二者都是白色，而且輕盈柔軟，趁風而起，靈動飄忽；這一比擬，盡顯雪花輕揚飛舞的神韻，同時也創造出一種優美的意境。論自然，論情致，論韻味，要比擬「白雪紛紛」，「柳絮因風起」就比「撒鹽空中」好得多了。

女孩子心靈口敏，只要有適當的教育，即使在古代，也可以超越男子。《三字經》便有「謝道韞，能詠吟。彼女子，且聰敏，爾男子，當自警」等語。謝道韞的氣質、才思，就在這些談吐中顯現出來。後來人們便以「詠絮之才」來稱譽才女。